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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花花尾巴

一个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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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4 19: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卖关子。。
吃你这一套= =
回帖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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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4 20:47: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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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21:5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那就不卖关子了,今天全部发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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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21:5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奈的女主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对小燕儿说:“乖,听话,咱们回屋里去。”小燕儿尖声叫道:“不!我不回去!妈妈,你救救小黑!救救小黑啊!”小燕儿想去抱着小黑,可是小黑却向她呲着牙,发出威胁的声音。凶险的境地逼出了他的兽性!
  女主人满眼的泪又涌了出来。她望望小黑,又望望满院子的人,一下把小燕儿抱起来,夹在腋下,狠狠地转头就走。小燕儿拼命的挣扎。小黑很快的瞥了她们一眼,就把目光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些人。他慢慢伏地身体,做出攻击的姿势。
  女主人一手抱着小贵儿,一手夹着小燕儿,很快吃不住劲儿了。到家门口时,小燕儿死死抓住门框,从妈妈胳膊中挣出来。可是还没等她往外跑,就听得一声喊:“打!”只见棍棒齐下,向小黑砸过去。几声惨叫传来,小燕儿尖叫一声:“小黑!”差点噎过气去,接着就号啕大哭起来。
  可是她的哭声突然戛然而止,她看到一道黑影风一样从人们腿空儿中钻出来,直向半掩院门奔去!那里是兵力最集中最隐蔽的地方!小燕儿又尖叫一声:“小黑别去!”
  一群人呐喊着回身向小黑追过去。包围圈马上缩小了。小黑直冲到院门口,那些人正要将手中的凶器拍下去,小黑突然一个拐弯,又向猪圈冲去。所有的凶器都砸了个空。守在猪圈门口的人慌忙拿铁锨向小黑砸过去。小黑非但没有闪开,反而直向铁锨迎上去。眨眼间,他就跳起来一口咬住了那人的手腕,在那人惨叫的功夫,他就似凌厉的闪电一般一窜,上了猪圈顶。院里慌乱的人大叫着:“狗出去啦!!截住他!”
  可是小黑也没有象往常那样直接从墙上跳出去。他噌的一下从猪圈顶一跃跳到了邻居家的院子里,从院子里跳到邻居家的猪圈上,从猪圈上又是一跃,滑过一道潇洒的弧线,落在外面的打麦场上。在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无法反应的时候,他三拐两拐,没了踪影。
  领头的人狂怒:“拿上枪去撵!我就不信一帮子人还斗不过条狗!”有人回家去拿枪了,更多的人说:“上哪里撵去?早没影儿了!”
  一家人刚刚有点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次围剿的结果是:打狗队五人受伤——两人被小黑咬伤腿,一人被咬伤手腕,还有两人被队员不长眼的凶器打伤。而小黑毫毛未损。
  这之后。围剿小黑的队伍再也组织不起来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不能参加。其实就是组织起来也没有用了,因为谁也没有再见到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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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21:54:5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次不是主人有意隐瞒,小黑真的没有回来。 一天 两天 三天 四天 ……
  有人说看见小黑被附近村庄的人用猎枪打死拖走了。主人们很伤心,不过毕竟不是在自己眼前被打死的,感情上还好接受一点。其实内心里主人更愿意相信村人看到的并不是小黑。 夜里男主人睡觉时耳朵也支棱着,他总是听到小黑抓门的声音,喜地打开门一看,门外却总是什么都没有。回来,男主人就半夜半夜地睡不着。
  小燕儿常常坐在育红班的大门口,呆呆的望着门外大街——小黑常沿着这条街走来看她的。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仿佛经过了这场浩劫,鸡鸭鹅都吓破了胆,不敢上街聒噪了。要不小燕儿就坐在自家门外的大石墩上,就那么默默的坐着 ,什么话也不说。还不懂事的小贵儿常常 问她:“姐姐,小黑到哪里去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小燕儿就更烦躁,更不说话。
  十六七天过去了,看来小黑确实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主人们已经完全绝望的时候,小黑竟然回来了!
  还是在半夜,男主人又听到小黑的抓门声。开始男主人以为自己又是幻听,没有去开门。仔细听听,确实是小黑的抓门声。男主人下去打开房门,小黑赫然就在门外!
  男主人的这份惊喜就不必说了,小黑也 失去了往日侠客般的矜持,他一下跳起来扑到主人身上,差点把主人撞到。主人急忙搂住小黑的脖子。小黑把头使劲儿靠在主人的胸前,拼命的摇着尾巴来表示他重回家来的喜悦。
  听说小黑回来了,小燕儿和小贵儿顾不上穿衣服,光着屁股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争着趴在炕沿儿上接受小黑一一的问候。
  离家多日,小黑瘦的毛都呛起来了。女主人又给小黑拌了一大碗饭,小黑吃了,还喝了一钵子水,可见真是受了不少苦。女主人爱怜的拍拍小黑瘦骨嶙峋的脑袋说:“你又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小黑把头靠在炕沿儿上,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女主人,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第二天,小燕儿和小贵儿一睁眼就呼唤小黑,她们总觉得昨天晚上小黑回来是个梦。当看到小黑真的站在炕旮旯里,她们才穿衣起床。女主人把小黑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小黑没有受伤,才真正高兴起来。
  现在小燕儿家的院门总是锁着不让外人进来。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打狗队很快又知道小黑回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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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21:55:47 | 显示全部楼层
硬的不行来软的。他们用绳子做了一个活扣,在扣里放上几块骨头,引诱小黑过去吃。小黑警惕的看着他们,没动。队长拿起一块骨头 想靠近一点,小黑突然呲牙向他跑过去。他吓得丢下骨头,一边跑一边喊:“小燕儿妈快出来!你家狗咬人了!”两个人吓的向小燕儿家里跑去寻求庇护,领头人却跑向院门外。他把门关上,以为安全了,正想喘口气,女主人出来了,说:“小黑,不许跳墙!”那人飞一般跑了。可惜小燕儿在育红班里,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她肯定高兴死了。
  明的不行再来暗的。这帮人的坏水似乎没完没了。他们把一块肉用毒鼠强浸了,煮熟,扔到小燕儿家的院子里,被女主人看见,骂了一顿:“上头要你们打狗,可不是把我们家满院子的鸡鸭鹅和猪都毒死吧?我们家还有孩子,万一孩子不知道吃了,你是不是想连孩子一起毒死?你们这么狠,会遭报应的!”
  这些人没话说了,于是又把肉扔在坡里小黑常去的地方。可是肉费了不少,小黑还是很健康的活着。只是田野里多了几只死老鼠。
  五次三番的较量中,如果说前两次是女主人的急智使小黑躲过了灾难,后面的三次则完全是小黑凭着自己的勇敢、镇静、聪敏和对自己严格的自律创造了一个村里人现在说起来都啧啧称奇的奇迹。
  对狗没有了办法,他们又打起了人的主意。他们找男主人谈话,要求他发挥party员的先锋带头作用,自己动手。男主人平静的说:“自己家养了六七年,我下不了手。就是让你们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自己动手?趁早别寻思!”
  其时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各地打狗的风声渐缓,打狗队又近不得小黑的身,被咬过的人也没有出现异常,于是就卖了个顺水人情儿,对男主人说看好小黑,别让他乱跑,免得让别村的人打了去。
  后来,好多年过去,参与过围剿小黑的人宁愿绕远路也不敢从小燕儿家门前走。
  日子又开始如平淡的流水般过去了。在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后,主人和小黑都觉着这样的平淡是他们生命中最踏实也最幸福隽永的感觉。只是小黑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的孤单,在这场血雨腥风中,他失去母亲、兄弟姐妹、孩子、也失去了伴侣和倾慕者。十里八村的狗都绝迹了,以至于很多年后,人们想养一条狗,都要跑出几十里路、甚至上百里去寻。
  小燕儿上村里的小学念书了。爸爸也在那里教课。学校就在小燕儿家屋后。小燕儿家屋的后墙就是学校的南墙,小燕儿趴在后窗上就可以看见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小燕儿的小脑瓜还是很聪明的,一年级的功课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压力,爸妈也就没有十分严厉的要求她。每天还没放学,小燕儿就记挂着怎么和小伙伴去玩了。但是那个土黄色军书包玩起来真是个累赘,回家去送吧,妈妈常在地里干活没回来,最主要是浪费时间,虽然一分钟就到了;送给爸爸吧肯定要被逮住写作业,于是小燕儿想了一个好办法:她学着爸爸的样子,站在校园里自家的屋后,把书包抡起来,扔向自家的院子。可惜她人小力少,书包扔是扔过去了,只是扔在了她家的屋顶上,有一回还扔偏了,甩到了隔壁大妈家的屋顶上。每次都是爸爸爬墙上房给她够下来。其实也亏得没扔到院子里,否则那一院子的动物非把小燕儿的书撕得尸骨无存不可。小燕儿光记得爸爸扔书包,却不记得爸爸每次扔之前,都问妈妈在不在,妈妈在家才扔。
  被妈妈骂了几次后,小燕儿确实老老实实把书包交给了爸爸,也因此被爸爸逮住写作业,等她写完作业,小伙伴们也各自回家了。
  郁闷了几天的小燕儿忽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把书包挂在天天到学校门口迎接她的小黑的脖子上,对小黑说:“送家去!”欢天喜地的玩去了。惹得小伙伴们好一阵羡慕。等回了家,小燕儿就挨了妈妈一顿棍子炒肉,原来书包的带子太长,小黑一路把书包拖拉回家,沾了满满的泥土。晚饭后小燕儿还生气呢,小黑上来亲她的手,她点着小黑的脑袋说:“都是你!害我挨打。”一点儿也不检讨自己的过错。
  不过这是个很好解决的问题,小燕儿书包带子缩到最短。挂在小黑的脖子上,正好不拖地儿,虽然常常把小黑绊的趔趔趄趄,小黑还是很喜欢做小燕儿的书童,天天挂着个书包跟着她,或是送回家。开始的时候女主人会骂小燕儿,几次之后就此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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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21:57: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逍遥的日子过了一年半,二年级下学期小燕儿就随着爸爸转到了师资力量更好的镇中心小学了。春末夏初,中心小学搞了个勤工俭学的活动——给每个学生发了两只小鹅,要学生带回家养,等秋天的时候交回学校一只鹅。小燕儿宝贝似的捧着两只小鹅回家了。虽然以前家里养过不知多少的鹅,小燕儿也不知放过多少次鹅 , 但那毕竟是妈妈的,现在这两只可完全是小燕儿自己的私有财产。小燕儿可是第一次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份珍爱就甭提了,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把小鹅放在一个大纸箱里,下面铺上细细软软的草,谁也不让动。有时小黑想去碰碰那两个鹅黄色的小东西,小燕儿立马就紧张的把纸盒抱起来。就连妹妹 小贵儿想看看,都得好说歹说,碰上小燕儿高兴才行。要不就得趁着小燕儿上学的时候偷偷看。
  小燕儿每天一放学就往家里跑,用一个篓子装着小鹅,拐着到河边去放。小黑也跟在后面。温和的余辉下,小燕儿和小黑坐在河沿儿上,小鹅用嫩黄的小嘴儿啄着嫰嫰的小草。小黑也常常会在河里的草丛中穿行,去寻找他感兴趣的东西,有时候还会恶作剧的去撵河里飘着的、撅着屁股啄河泥里的小鱼小虾的鸭子们,吓得它们扑棱棱连飞带游,跑出老远。小黑也会游泳,不过这一绝招小燕儿不大常见。和所有的狗一样,不到迫不得已,小黑一般不到水里去。
  这天,小黑照例去草丛中游荡,小燕儿照例坐在河沿上,看着两只吃的肚子鼓鼓的小鹅舒服的趴在旁边,用它们嫩黄的小嘴儿沙沙的啄着小燕儿裙子下裸露的腿,啄的小燕儿怪痒痒的很舒服。同样它们也把嘴角嫩绿的草汁都一道道儿涂在小燕儿的腿上——这大概是它们表示亲热的一种方式吧。
  小黑巡视回来了。小燕儿把小鹅放进篓子里,起身要走,小黑拦在前面,摇着尾巴,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小燕儿。小燕儿知道小黑有事,便说:“你要干什么?”小黑用眼睛看着河里,小燕儿又问:“你想让我去河里吗?”小黑摇摇尾巴,转身向河里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小燕儿,见小燕儿拐着小鹅跟在后面就加快了脚步。他领着小燕儿一直走出很远,直走到村里最贪玩的小孩也到不了的地方。小黑钻进水边一处茂密的草丛,小燕儿几乎不想再走了 ,可是小黑转头用那么期待的眼光看着她,她无法拒绝。小黑停下来,小燕儿顺着小黑的目光看过去,只觉的自己跟做梦一样。茂密的草丛中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圈,圈里被压倒的又厚又柔韧的草叶上,白晃晃的一堆——…………鸭蛋!
  一时间,小燕儿呆住了。好半天,她才伸出手去一遍又一遍摸那些鸭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小燕儿拍拍自己狂跳的心,兜起裙子来,把鸭蛋一个个捡到里面。“一个,一俩,一仨 ,一四……十五……”蛋没有捡完,裙子已经撑得满满的,快坠到屁股下面了,而且还露着里面的小裤裤。小燕儿一步也不敢走。想了想,小燕儿把小鹅从篓子里拿出来,把鸭蛋一个个放进去。二十六个!整整大半篓子!小燕儿抱着小黑的脖子好一顿亲!
  一手拐着篓子,一手兜着裙子里的小鹅,这一路,小燕儿走得甭提有多小心翼翼,心里甭提有多美了。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全黑了,女主人早做好了晚 饭,正和男主人要出门去找小燕儿呢。看见一脚门槛里一脚门槛外的小燕儿,早已等得心急火燎的女主人捞起一把笤帚疙瘩 就指着骂道:“你个小死嫚跑哪里去了?不知道大人在家担心吗?看我今天……”。
  男主人说道:“行了!要吃饭了,骂什么孩子。再说她和小黑在一块,能怎么样!”小黑跑到女主人身边,转着圈用身子蹭女主人的腿——每次女主人当着小黑的面骂小燕儿的时候,小黑就会这样做。小燕儿撅着嘴小声嘟囔:“你又不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就骂人!”女主人刚要“收拾”小燕儿,就见灯光下小燕儿胳膊上的篓子里白晃晃的鸭蛋。愣了一下,女主人接过来,问:“哪来的?”小燕儿骄傲的说:“捡的!”“哪里捡的?”“河里捡的!” 女主人相信了,鸭子在河里下蛋是常有的事,那么多鸭子也找不出是谁家的鸭子下的,再说小燕儿也是个老实不撒谎的孩子。
  :这天晚上,小燕儿英雄似的受到了全家人的重视,全家人都成了她忠实的听众,也包括趴在饭桌下的小黑。最后,小燕儿说:“妈,你应该奖励奖励小黑!”其实她更想说应该奖励奖励自己。
  第二天早上,全家每个人都得了一个鸭蛋。桌子底下的小黑得到了两个鸭蛋黄儿,是小燕儿和小贵儿偷偷扔给他的。
  整整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小燕儿和小黑自己都数不清楚他们到底捡了多少鸭蛋和鹅蛋。“金贵的”小贵儿也眼红了,总是要求姐姐也带她去。但是因为她才六岁,个儿又小,走得慢很是个累赘。何况被一个草叶儿划了道小口子,她就哭哭唧唧要回家,回家见了姐姐捡的蛋她就又想去,去了又嫌累。几次之后,无论她怎么苦苦哀求,甚至以向妈妈告状作威胁,小燕儿都坚决不带她了。
  按照狗的年龄来说,9岁已经开始进入暮年了。不过小黑还是潇洒如昔,孤独如昔。小黑不是很喜欢和小贵儿呆在一起。这个小贵儿和小燕儿是完全不一样的脾气。因为父母的娇惯,小贵儿很任性,自己拿自己的皮肉金贵的很,什么东西都要小燕儿让着她,否则就要哭哭啼啼去告状,让妈妈收拾小燕儿。而小黑也经常成为小燕儿的罪名之一。比如,小贵儿又哭着告状:你们都偏向!就连小黑也偏向姐姐,光听姐姐的话,不听我的话!光跟姐姐玩儿不跟我玩儿,诸如此类,弄得家人哭笑不得,只好假意骂骂小黑,又骂骂小燕儿。但无论如何,小贵儿总是小黑的主人,小黑对她保护的也很尽心尽力。
  脾气虽然迥异,毕竟是姐妹。异想天开的脑袋可是相似的很。小燕儿小时候拿小黑当马骑,小贵儿更厉害,竟然想要骑家里的大肥猪!夏天的午后,父母都酣然入睡,小贵儿睡不着,偷偷溜到院子里,看见那头足足有三百多斤的大肥猪正躺在树荫下呼呼大睡。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下骑在大肥猪的肚子上,大肥猪从梦中惊醒,“归儿”的大叫一声,窜出老远。小贵儿摔了一跤,越发的不服气,追上去揪住大肥猪的尾巴使劲往后拽,大肥猪“归儿归儿”的拼命往前跑,小贵儿被拉出老远去。可能是尾巴疼得厉害,大白猪凶性大发,突然回过头来张嘴向小贵儿腿上咬过去。小贵儿躲避不及,吓得用变了调儿的声音大叫了一声“妈”,一动不动站在了那里。说时迟,那时快,小黑一个箭步跳过来,一口咬在大肥猪的屁股上,大肥猪嗷嗷叫着,一直窜回到猪圈里,才敢惊魂未定的回头看。
  从窗户里看到这一幕的主人也是冷汗直流。后来。这一直成为小贵儿头上抹之不去的笑料之一。男主人常常问小贵儿:“你知道那天咱家那头大肥猪在吆喝什么吗?它在叫:‘贵儿,贵儿,别揪我的猪尾巴棍儿!’”每当此时,小贵儿就急得要哭。大家都乐得前仰后合。
  这句话又被小燕儿演绎成了:“贵儿,贵儿,我的猪尾巴棍儿。”大家笑得就更加猖狂,小贵儿气的揪小燕儿的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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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21:57: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天傍晚,小燕儿正在院子里教小贵儿跳方格,女主人呼嗒呼嗒拉着风箱做饭,小黑忽然撞开院门,踉踉跄跄跑到小燕儿和小贵儿面前,一头栽倒在地上。小燕儿和小贵儿伸手去拉他,却每个人都摸了一手血! 小贵儿吓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小燕儿只说了半句:“妈,快来……”
  女主人慌忙出来,也伸手去摸小黑,同样是满手的血!女主人双手捧起小黑的头,小黑勉强睁开眼睛看看。女主人心里一紧,抱起小黑就冲出门去,直奔邻村的兽医家。小燕儿拉着小贵儿跌跌撞撞,也跟在后面,谁也没有想到去灭掉灶里的火。
  兽医没有在家,被人请去给一头难产的牛接生了。女主人打听清楚是哪家,飞一样出去了。小燕儿和小贵儿留在兽医家。小燕儿摸着小黑的脸,眼泪儿一滴滴掉下来,落在小黑的脸上。小贵儿紧紧靠在姐姐身边,直直的盯着小黑。小燕儿一遍遍的说:“妈妈就回来了。妈妈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黑还是安慰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院门响,妈妈拽着满头大汗的兽医回来了!兽医在小黑身上摸着,小燕儿和小贵儿紧张的连气也不敢喘了。终于等到兽医开口:“这是叫土枪打的,他身上看来好几个地方都有铁沙子。最难办的是他头上也叫铁沙子伤了。他从外面回来,路上淌了不少血,恐怕不行了。”小燕儿和小贵儿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女主人说:“不管怎么样,你给他治!活着是他捡了条命,不行了我也心安。”兽医当然知道小黑的威名,更何况他是十里八庄唯一的狗,所以他非常精心的把小黑身上能找的铁沙子都取了出来,止了血。但是头上的铁沙子凭当时的条件,却是无论如何都取不了。
  手术完毕,小黑也没有醒过来。女主人抱着小黑,领着小燕儿和小贵儿,步履沉重的回到家里。灶房里的火已经着了出来,把灶炉门口的草烧了个精光后又熄灭了。若是草再多一点,房子也将不保。但此时已经没有人顾得上这个了。女主人找了一条旧褥子铺在小燕儿抱来的麦秸上,把小黑轻轻放在上面。
  一晚上,一家人都几乎没有睡,守着小黑,就怕一不错眼时,小黑已经没有了气息。天一亮,女主人就熬了一锅小米汤,搅的温温的不烫手了,就让男主人扒开小黑的嘴,慢慢的一勺一勺给他灌下去。让人稍觉安慰的是:小黑似乎有吞咽的反应。但是小黑还是没有清醒。
  小燕儿和小贵儿都不想上学去了,女主人好说歹说,并再三保证小黑会在她们放学时醒过来,她们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当然这一天也都过的心不在焉。放学的铃声一响起来,小燕儿拎着书包往家里飞奔。到家一看,小贵儿蹲在小黑旁边,用小手摸着小黑的鼻头儿,小黑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小燕儿急忙抢到小黑跟前,叫道:“小黑!”半天,小黑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小燕儿的心一下子落在了肚子里。她高兴的手舞足蹈,摩拳擦掌,要不是小黑有伤,她真想抓着小黑的耳朵转上几圈。不过她和小贵儿抱在一起跑到院子里又蹦又跳,把女主人惹得也笑了。
  女主人特意跑到镇上去买了大骨头棒,熬了汤给小黑喝。女主人还熬大米汤、面汤,小黑很快就能进食了。能进食,恢复起来就快了。小黑又奇迹般的捡回了一条命,这让全家人都很高兴。但没想到的是,留在小黑脑袋里的铁沙子却成了小黑和主人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秋老虎的雌威依然厉害无比。吃过晚饭,附近的街坊邻居、男女老少照例早早就聚集到小燕儿家的院门前了。女主人每天把院门前的空地扫得干干净净,好让大家休息的舒服。人们愿意来这里一半是因为小燕儿家门口正是个风可以通畅无阻的开阔地儿,一半是因为小燕儿的父母都是好脾气好人缘儿。女人们坐着马扎摇着蒲扇,东家长西家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男人们三个五个凑成一堆,有的小象棋,有的就吹牛海侃。小孩子们在大人空里钻来钻去的追跑打闹。
  小燕儿搬了个小四方凳儿放在门口,坐着地上的凉席子,很识时务的就着门口的灯光趴在上面写作业。这一方面是因为她放学后光玩了没写作业,另一方面,大人们看到小燕儿写作业总会羡慕的说:“看你们家小燕儿多知道学习呀!”这让小燕儿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席子另一头跪坐着小贵儿,她正掰着妈妈的腿,趴在上面向妈妈显摆她在育红班学到的本事。看见妈妈和旁边的婶婶说话,她便不高兴的撅着小嘴儿摇晃着妈妈:“妈,你听我说,听我说嘛!”
  小黑无声的走过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钻到小燕儿的方凳下趴着。他把头放在小燕儿的脚上,小燕儿就不住的拿脚趾头一动一动的去胳肢他。小黑半闭着眼睛,惬意的微微抬起头,希望小燕儿能挠到更多的地方。
  写完作业,小燕儿就拿出傍晚时候逮到的葫芦蛾来玩,惹的小孩们都来围着看。这是一种只在傍晚的时候才出现的蛾子,一种很肥大的虫子变的,成了蛾子依然肥大,有一根长长的触须,只对喇叭状的葫芦花感兴趣。看到葫芦花它就把触须伸到喇叭的底部,吸食花粉。这时候你只要从花的外面捏住底部,就能轻而易举的捏住葫芦蛾的长须——它的反应是很慢的。
  小燕儿捏着葫芦蛾的须,让它扑棱棱的飞给伙伴们看,从它身上掉下来的粉粉扑棱的大家一头一脸。大家争着抢着要去拿,小黑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似的四处乱窜!不是那种兴奋的撒欢,而是失去理智的横冲直撞。被撞倒的几个孩子连惊带吓,哭爹找娘;大人们也被惊呆了,四处躲避。一时间大人叫孩子哭,乱成一团。
  乱撞了几圈,小黑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没了气息。男女主人急忙上前来看。女主人找些树叶给小黑擦去嘴边的白沫,男主人就一下下摁着小黑的肚子帮他呼吸。几分钟之后,小黑醒了过来。他一骨碌爬起来,似乎很奇怪的对四周看了一看,又对主人摇了摇尾巴。原来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他自己并没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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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21:58:25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也不乘凉了,纷纷回家去。门口只剩下小燕儿一家人。男女主人相对叹气。男主人看了一眼小黑说:“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得狂犬病吧?”女主人喃喃的说:“要是真那样,可就麻烦了。”小燕儿问道:“狂犬病是什么病?不能治吗?”父母都无心回答她的问题,只用担忧的眼光看着小黑。小黑知道大家在说他,他蹲坐在地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十分不解。
  兽医又被请来了。问了一下小黑的发疯的情况,他说:“说实话,这个狂犬病咱们这儿还真没见过。要真是的话,这狗就怎么地也不能要了,到时候咬了谁谁都活不了。你们得想想法子。先看看他怕不怕水吧。怕水的话,八成就是;不怕的话,一般就没事。” 女主人到水瓮里舀了一瓢水倒在小黑的食钵里,小黑闻闻,伸出舌头喝了几口。兽医问:“他有没有咬人?”男主人回答:“没有。”兽医说:“那八成不是了。可能是上次的铁沙子没有取出来,伤了他的神经了。没事。”
  主人们松了一口气。但是没过几天,小黑又发了一次“疯”,他所遭受的痛苦让主人们不忍卒睹。这样的“疯”每隔几天就发作一次,每次都让人心疼难当。主人坐不住了,向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寻求秘方。终于,小燕儿西邻的大大,一个老中医说:“我以前见过一个脑子受伤的人,也常常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发疯的时候他家里人就给他灌一盅白酒,过几分钟就好了。不知道这个给狗管不管用。”
  因为男主人滴酒不沾,家里什么酒都没有,女主人立刻去小卖部买了一瓶白酒回来准备着。在小黑又一次发疯的时候给他灌下去,果然,小黑很快就清醒。一次次的灌酒之后,小黑发作的频率渐渐的少了。但是主人们还是很担心:在家里发作是没有事的,可是万一小黑在外面发作怎么办?那些贪嘴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到嘴的美餐?
  这天小燕儿放学回到家,小伙伴小芳来找她——自从小燕儿转到镇上去,她们就只能放学后一起玩了。小芳批头就说:“小燕儿,你知道你们的小黑是叫谁用枪打的吗?”小燕儿说:“不知道。” 小芳趴在小燕儿耳边说:“是立刚的爸爸!”小燕儿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立刚亲口说的。他以为你不在班上就不知道了。”“我们去找他问清楚!”于是两个小嫚纠集了五六个知情的小伙伴,气势汹汹杀到立刚家门口,把立刚叫出来当面对质。立刚刚要否认,五六个人立刻一起指证他。立刚红着脸说:“是我爸打的,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把你们家小黑看成一只兔子了。谁叫你们家小黑趴在野地里呢。”这最后一句话立刻招来了一片声讨。
 立刚见势不妙,立刻跑回家关上门,怎么也不出来了。
  小燕儿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妈妈,而且要求爸爸妈妈去找立刚的爸爸算帐,给小黑出气。爸爸想了想说:“算了。一来咱们没有真凭实据,二来就是找了又能怎么样?小黑也治不好了,只能叫老少爷们脸上下不来。”小燕儿很郁闷,她怎么也不能理解爸爸的那一套理论。做错了事就应该负责任的不是吗?但是她 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自己生气。
 这天立刚的爸爸又为了民兵的事来找小燕儿的爸爸。刚进门,就看到小燕儿在院子里玩儿,于是顺口问道:“小燕儿,你爸爸在家吗?”小燕儿一看是他,就用鼻子哼了一声。妈妈正在刷锅,听见有人来,掐着把炊帚走出来。立刚爸爸对小燕儿妈妈说:“兄媳妇(弟媳妇),你们家大嫚是不是不长黑眼珠儿啊?”小燕儿妈:“谁说俺家闺女没有黑眼珠儿?” 立刚爸爸说:“你看,以前小燕儿见了我都一口一个大大,叫得怪亲的,怎么现在见了我光拿白眼珠儿看我?我也没得罪她呀。”小燕儿妈说:“你怎么没得罪她?你得罪的还不轻呐。我问你,俺们家的小黑是你打伤的吧?差点要了他的命不说,还留下了这么个病根子,你说俺小燕儿恼不恼你?要不是我栏着,都要打到你家门上去了!”
  立刚爸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不是有意的,真是看错了。想不到俺这个侄女儿还这么厉害!好侄女儿,别恼你大大了,你的白眼儿把我翻得心里毛毛的。你大大给你陪个不是。”小燕儿还是翻了一个白眼儿,不过不那么生气了。
  小黑还是时常犯病,连小燕儿也会给他灌酒了。一天小黑犯了病,一下跳出院墙,不知窜到哪里去了。一家人跟在后面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女主儿干脆就守在村口,看见从地里干活回来的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小黑,有人说往西南方向跑了,但是都没有确信儿。
  天黑了小黑也没有回来。各种的猜测在主人的脑子里不知转了多少。第二天,女主人就到邻近的村子里去打听,还是没有人知道。一家人脸上都没有了笑模样儿。
  正当女主人找得筋疲力尽时,小黑脖子上拖着一根断了的绳子跑了回来。看来是有人把小黑拴起来了,幸好这家人对小黑没有 恶意,只是想把他留下而已。不知道小黑是怎么挣断了绳索的。主人怕小黑再次犯病出现意外,就把小黑拴了起来。可是小黑从小儿就没有被束缚过,一拴起来他就上火拉稀。没有办法,主人只好仍然任由他四处游荡。
  一次的受伤似乎并没有让小黑对土枪产生恐惧,他对打猎还是情有独钟。他还是跟着男主人去猎野兔。这时候,男主人打猎纯粹是一种兴趣,也能给家里人打打牙祭。小燕儿奶奶家的土墙上贴着许多野兔皮,奶奶把他们晒干了,剪成鞋垫儿给小燕儿小贵儿垫在鞋里,要不就做成棉套袖给她们套在棉袄外面,保护她们的小手。在这方面,奶奶还是很尽心的——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嘛。所以小燕儿和小贵儿的手脚从不生冻疮。这也要感谢小黑。
  小黑也常常跟着男主人去村边的小河里打鱼。男主人用的是四边都带着铅坠子的圆网。一网下去,鱼都被圈在网里,男主人摸到鱼就扔到岸上。落到岸上的鱼都活蹦乱跳,小燕儿小黑就忙活欢了。尤其是小黑,刚开始的时候那可真是黑瞎子掰苞米,掰一瓣扔一瓣。他蹲伏在岸边,看着一条条鱼蹦着跳着,很是兴奋,也跟着上蹿下跳。他嘴里刚叼起这条鱼,又看到另一条鱼在旁边跳,就扔下这条去叼那条,叼起那条,这条又跳,他简直就懵了。他这副憨像儿把满河的人都笑傻了。后来他就学乖了,叼起一条放到桶里,再抓另一条。
  浅水里都是些小鱼,要抓大鱼就要到深水里。小燕儿那时的身高只到男主人腰上的第二个扣子,根本不敢到那么深的水里去。这就到了小黑一显身手的时候了。他叼着盛鱼的袋子,一路狗刨儿,游到男主人旁边,等男主人把鱼放进袋子里,就叼着袋子游回岸边交给等在那里的小燕儿。小燕儿把鱼放进水桶里。上岸的小黑忍不住的要甩甩身上的水,飞溅的水珠总是弄得小燕儿一身一脸。小燕儿就追着小黑要打他,一人一狗就在岸边追追跑跑,常常连男主人召唤他们都听不到。不知多少次因为没有及时去接鱼而被鱼跑掉,遭男主人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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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21:58:4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年清明,女主人带着小燕儿和小贵儿在前街上荡秋千。女孩子们都插花戴柳的,男孩子都别着松枝。邻居大妈急匆匆跑过来,趴在女主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女主人立马变了脸色,转身就走。她一路跑着来到邻村一家门前,使劲的拍门。门紧闭着。女主人从门缝里看见里面有人影儿晃动,就叫道:“快开门吧,我知道家里有人!”半天,一个干瘪的老头才磨磨蹭蹭的打开门。这家人在十里八庄都出名,全家又懒又馋,外带偷鸡摸狗。这老头问:“侄媳妇,你这是有什么事?”女主人说:“我听说俺家的狗跑你家来了,我来唤他回家吃饭。”老头儿一边死死把住门,一边急忙说:“没有,没有。要是在这里早出来了。”眼尖的女主人早就发现从院子里一直延伸到房子里的血迹,这老头不正常的神色更加使人生疑。女主人不顾老头儿的阻拦,使劲儿往门里挤。老头儿急得大叫:“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正吵嚷着,从紧闭的屋里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狗叫。女主人急了,一把把老头推到一边儿,就往屋里冲。老头急忙从后面去拽,但女主人正当身强力壮,又满腔怒火,哪里拽的住?只反手一划拉,老头就被甩了个趔趄。女主人去推里屋的门,门从里面反插着。女主人怒吼道:“开门!”没人应声,女主人飞起一脚就往门上踹去,门晃了一下,又一脚,连门带门框一下就从土墙上掉下来了。女主人冲进去,只见小黑满头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地上的血已经一滩滩的,还倒着一个沾满血的小锄头。
  老头见势不妙,一溜烟儿跑了。女主人怒视着躲在角落里的女人:“你还有什么话说!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家吗?亏得你们还有脸上我们家借东借西!连我们家这么个畜生都不放过!你们就不怕吃了噎死!”那女人面对女主人喷火的眼睛竟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女主人又一次抱起浑身是血的小黑。小黑不住地抽搐着,他的嘴已经被打烂了,掉落的牙齿把舌头穿了好几个大洞,汩汩的往外冒血。看见女主人进来,小黑动了动,但是没有能抬起头来。女主人抱着他,他已经站满了血的眼睛滚出一滴泪来,接着成串成串地泪淌出来。它用一种断断续续,嘶哑的几乎成了喘气的声音叫着,向主人诉说着他的绝望和委屈。
  看见小黑脸上了一道道往下淌的泪,女主人喷火的眼睛立刻化作了奔流的洪水。她抱着小黑又一次磕磕绊绊的来到兽医家。很幸运的,兽医正在。兽医也吃了一惊,从没见过受伤这么严重,严重的几乎没了形的狗。该包的包,该上药的上药,已经半昏迷的小黑听任摆布。
  小燕儿和小贵儿也听说了。她们奔回家中,看见几乎认不出模样的小黑,心也几乎不跳了。当天,愤怒的小燕儿就和她的小伙伴们找到了老头儿家,往他们家里扔了许多石头和土坷垃。后来,这几乎成了小燕儿和小伙伴们每天必作的功课。老头家的窗户纸不知碎了多少窟窿。每当老头家的人被石头坷垃甚至是牛粪打到,出来找人算帐时,小燕儿就和小伙伴们一哄而散,老头儿也无可奈何。老头也知道是小燕儿挑头干的,但他也没脸去找小燕儿的父母告状。
   (37):小黑第三天才完全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小黑只是望着主人流泪,不吃也不喝。可是饭不能不吃,药更不能不吃。小黑的嘴肿得都合不上了,破了好几个窟窿的舌头也一动不敢动。女主人端着一碗药,对小黑说:“吃药吧,吃了就好了,就不疼了。”小黑用流泪的眼睛看着女主人,那种眼神就像是会说话一样,简直让人不敢再看。女主人用小勺舀起一勺,放到小黑嘴边,小黑艰难的张开嘴,女主人小心的把药倒进他的嘴里,他咕咚一声咽下去,半天再不张嘴了。女主人知道消炎药把他的伤口杀得很疼,他的舌头不住的抽搐着。可是药必须得吃,女主人硬着心肠又舀起一勺,像哄孩子似的说:“来,小黑,咱们再吃一口。”小黑很听话的又张开嘴。小燕儿早已看不下去,哭着跑到老头家又去扔石头。
  因为小黑只能吃流质的食物,女主人还去买了奶粉和麦乳精喂他。这可是小燕儿和小贵儿做梦都想尝一尝的东西啊,但是她们谁都没有去动一下。
  毕竟是老了,历经坎坷的小黑虽然又捡回了一条命,恢复的却很慢。一个月之后,小黑才能够吃些软软的泡饭。三个多月,小黑才能像往常一样再到院门口去晒太阳。小黑的精神大不如前了,鼻子有些歪起来,嘴巴也有些变形。他现在只喜欢懒洋洋的趴在太阳底下睡觉。他本来很久都没有犯过的疯病又频繁发作起来。主人们时刻都悬着心。
  已经是夏天了。附近村里的人都带着毛巾、胰子(肥皂)去小燕儿家东边的河里洗澡。那一段的河底全是细细的沙子,河水清澈无比。西村的人要去河里,小燕儿家门口是必经的路。朦胧的月色下,大家洗了澡,又聚集在小燕儿家的门口乘凉。小黑突然向一个走过的人影儿扑过去,一口咬在那人的腿上。在那人扑打小黑的瞬间,他的手、胳膊又被咬了几口。主人急忙喝止小黑,小黑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更加疯狂的攻击那个人。主人也害怕了,从来没见过小黑这么疯狂的攻击谁。主人拾起一根树枝,跑过去抡起一巴掌打在小黑背上,然后拿树枝指着小黑喝道:“再不松口我拿树枝抽你!”小黑无奈的松口退向一边,嘴里还不住的呜呜有声。
  主人急忙上前去查看那人的伤口,这才发现竟然是那个邻村的老头!怪不得小黑这么生气。女主人很不愿意搭理这人,但是毕竟是小黑咬伤了人家,没有办法。女主人去村里医务所买了外伤药,给那人止血,又从小黑身上剪下几撮毛烧成灰,按在伤口上。
  乘凉的人都被小黑疯狂的举动惊呆了,以为小黑疯病发作。等看清楚被咬的人是谁,都不言语了。几乎每一家都有鸡鸭或者是鹅被他偷吃过。在等待女主人去取药的时间里,没有人过去看看,更没有人过去安慰他。人们各自聊着各自的话题。小燕儿紧紧搂着小黑的脖子,小黑的身体紧绷着,一副随时准备冲过去的架势。
  女主人边给那人收拾边埋怨说:“你不知道俺家小黑厉害?你以为你上回打了他他能忘了?!你还敢从俺家门前走,你这不是找事儿嘛!”老头儿嘟囔着:“好好躲避好好躲避,还是叫他咬着了。”几天以后,这老头不知回家听谁说的,竟然托人捎话来,要女主人出钱给他打预防针(就是狂犬疫苗,那时农村刚有这种东西,头一次听说,学不明白,就称作预防针)!女主人知道就算给他钱他也要拿去喝酒,再说女主人坚信小黑根本没有什么狂犬病,就对传话的人说:“这是他自己作孽,要是我不在跟前,他就是叫小黑咬死也是他自己找的。我不管。”
  叨叨了几次,都被女主人顶了回去。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小黑的疯病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严重,有时候一次灌两三盅酒都不管用。这一天,小黑又发作了,在撞翻了院里的东西后,终于被眼疾手快的男主人一把抱住,灌了三盅酒。酒下肚之后,小黑似乎清醒了,他摇着尾巴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大家正要坐下歇歇,小黑突然又疯狂的东窜西窜,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一下从墙上窜出去,没了踪影。
  这一天恰逢镇上的大集,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来赶集。主人们加上小燕儿的大大叔叔姑姑到处找遍了也没找到小黑。打听来来往往赶集的人,也没有人看到。傍晌午的时候,南屋小燕儿的本家大妈赶集回来说看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带着一条大花狗往西南方向去了。一家人立刻借来几辆自行车向西南方向追去。天黑时才陆陆续续回来,互相问了问,都一无所获。一家人连续的奔波了好几天,几乎要把方圆20里的村子转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小黑。大家本能的感到小黑这次凶多吉少,又碰上个人多手杂的时候,情况就更不乐观。可是大家又都盼着小黑能够象以前一样,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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