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炎热的初夏,黑幕一样的乌云反复涤荡着这座城市,不时发泄地泼出一阵阵冰冷的暴雨。 街上,冷落,无序,匆匆赶往家的方向的人流,片片点点橘红朦胧的灯火,昭示着凌乱脚步的归宿。。。 灯红酒绿,篝筹交错,照亮不了这个世界的灰暗角落。 在这里,凄风卷过,冷雨冲刷过,飞转的车轮溅出一摊摊污浊的泥浆,洒在路旁,洒在乞讨的碗里,洒在来不及躲避的身上,慢慢流入路边的东倒西歪的草丛中。。。
她躲在草丛里发抖,她旁边没有伙伴,她瑟瑟的四只脚甚至支撑不起瘦弱的身躯。 她没有名字,她也没有贵族的血统,她那还没形成的记忆想不起来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又是怎么样在这个时候躲在这里寻求一丝偏安,以前,她也应该有过一段短暂的以前,她旁边有妈妈,不用担心饿肚子,不用担心一个人,不用担心还不熟悉的外面的世界,也不用担心这样的阴雨天。
也许一个小时前、一天前、或者一个星期了,她走丢了,或是被一双无情的大手给抓了出来,丢在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角落,突然间,她失去了身边曾经拥有过让她感到小小的满足的一切,它只能用稚嫩的小声音“咩咩”的,无助的喊着,她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空间的概念,在她模糊的信念里,所有的事物都是可以掉头重来的。。。到了后来,喊声慢慢变成了机械的动动嘴,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声,她不想停下来,她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一线希望。天色暗了,她还蹲在那里,不敢走动,她害怕这周围陌生的一切,也害怕妈妈找不到她了。
天色暗了下来,她终于支撑不住疲劳的折磨,慢慢闭上了眼睛,硕大张狂的老鼠从她身边张扬跑过,急促的脚步声慢慢清晰又慢慢消失,天空,树上,草丛里,各种怪叫声袭来,远处沉闷的轰鸣,一遍遍向她宣泄着,狂舞的树影像是沉睡千年后苏醒的精灵,肆意地啸叫挥洒着淫威。她只能闭上眼睛卷成一团,她甚至还没学会怎么捂住耳朵来阻挡凄厉混杂的声音的灌输,她期盼着这个晚上快点过去,紧绷成一条线的神经经受不了这样反复的刺激。
早晨的凉风吹干她身上的雨水,她瑟瑟发抖的站了起来,饥饿在一次的提醒她,所要面对的不只是孤独,黑暗,凄厉的夜风和冲她龇牙咧嘴的怪物。 她漫无目的地挪动着,为了填饱干瘪的肚皮,她不得不到各个角落搜寻残羹冷饭,让她支撑下去的勇气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她不知道怎么支撑下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到达尽头。乌云又开始笼罩了整个天空,昨天正在一幕幕重演。。。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她已对时间没有了意识,她的意志在渐渐磨灭,她还抓着最后的一个信念,她希望一道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希望躺在一个小小的窝里,她希望有一小团主人吃剩的饭留给她,她希望偶尔有个关切的眼神看一眼她,她希望高兴的时候围着裤脚打转。。。
匆匆的脚步声模糊了,匆匆的脚步声又清晰了,她也失去了对脚步声的直觉。但是这一次,脚步声停了下来,她本能的“咩”了一声,脚步慢慢向她靠近过来,一双温暖的手把她从杂草堆里面托了出来,她没有挣扎,她松开了绷紧的神经,安稳地躺着,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名字,她是一个小流浪,她磕磕绊绊来到这个世界,她一无所有。 她想要有一位愿意收留她,分给她一点爱的妈妈, 她很弱小,她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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