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救助站小干部 于 2016-4-5 12:44 编辑
文/月亮 图/子衿 2016.3.1
写稿之前,我的内心是很忐忑的。我怕叙说太轻,承受不了这些生命的重量……
这个周一,我们去了武汉市小动物保护协会。了解到协会又遇到被搬迁的麻烦,我们此次到访的初衷,是希望能通过公众媒体的力量,给这些被世界遗弃的小动物找一个安身之所。采访结束后,才发现我们要做的能做的,远不止给它们找一个安身之所......
2号线转4号线,跟着地图按图索骥,终于找到了协会的办公地点。与其说是办公地点,倒不如说更像一个常年无人料理的落败"宠物店"。玻璃门和展台上布满灰尘,房间内堆满了狗粮,门口有一只小白狗正在安静地晒着太阳,身上却很干净整洁……
4个全职工作人员,拿着微薄的工资,还有几个老义工,24小时围着协会。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去打理店面的灰尘做好门面担当,甚至都没有什么时间打理自己……
接待我们的是协会的"秘书长"小张,一个阳光爱笑的男生,20来岁,毕业三年做志愿者4年,一脸稚气未脱。我问他什么是"秘书长",他笑着打趣自己:"就是个打杂的,哪缺人就去哪。铲屎扫尿都是日常......."
对于工资,小张唯唯诺诺半天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在我三番五次的旁敲侧击下,他摸了摸后脑勺:"我们的工资很低也不一定,都是等解决完狗狗们所有的开销后,如果还有剩,就给大家发点。挺不好意思说的哈哈。"
从初见的羞涩,到后面的高谈阔论,也许只是一份善意的距离。我问他累不累,家里人支持么?他害羞地笑了笑:“可是很开心啊”"梦想的意义远比物质的满足来得畅快又舒适。"“只是不能给父母更多物质上的关怀,心里很过不去。”……
旁边的纸箱里有一只残疾的小黄狗,我想逗一逗这个小可怜。它表现得很兴奋,几度想站起来舔舔我的手,身体的缺憾却使它动弹不得,只能一直眼巴巴的望着我。
"这个狗狗脊椎断裂,臀部已经大片腐肉,一会准备安乐,让它有尊严的离开。如果不安乐,它自己的死亡过程太痛苦。我们最后能为它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个了。"志愿者妍妍看出了我的疑惑。
我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也不能体会它身体所承受的痛苦。也许曾经被信任的人伤害过,可在重新感受到温暖时,它依然想拼尽全力来拥抱那份久违的幸福。它信任你,一信就是一辈子!
(从基地回去后,小黄狗已经被安乐,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为它取一个……)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我们跟着小张去往基地。经过一段幅度很大的斜坡时,小张贴心地提醒我们坐好别被碰到,我笑着回应,心里却特别不是滋味。这段危险的路程,你们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了吧。总是把狗狗和他人放在第一位,你们什么时候也能心疼下自己呢?
一路弯弯绕绕后,终于到了一块空地,虽然入眼略荒凉杂乱,好在,也是个有水有草的地方。还没下车,两只狗狗老远就一路狂奔过来。长年居住在救助站虽然能保证温饱,但是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暖意无法被满足。这只花斑狗直接躺在我面前开始撒起娇来,手还没摸到它的额头,它竟然就自己把头伸过来蹭个不停求抚摸。
其实在来之前预想过很多场景,直到救助站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打开,我们都呆住了。我强忍住眼角打转的泪水,转过头看见同行的小编已经在默默擦泪了。
几百只被遗弃的流浪狗齐刷刷地望着我们,有撕心裂肺的吼叫,也有委屈的呜咽。每一只流浪狗心里都住着一个主人吧,接受过人类的善意,便再也忘怀不了。
杜爷爷,驻守救助站七年,近七十岁的老人,放弃安享晚年,终年与狗为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去两三天。我提出想跟他聊两句,他连忙摆摆手:“我只做我该做的事,你们年轻人这些微博啊微信啊,我都不懂,也不会说。你有什么问小张吧,我老了,不会说话……”小张笑意盈盈地望着杜爷爷,满眼尽是“照顾不周”的心疼。
临走时不愿言辞的杜爷爷一路把我们送到了空地,车门关上的那刻,他依旧还是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我们,眼里尽是不舍。待到车子驶离空地,我转过头,一人两狗,在夕阳下和谐又刺骨。“我们很希望志愿者来的时候不要只顾着跟狗狗亲近,也多跟杜师傅聊聊吧。”
提到会长杜帆,小张满脸崇拜大呼男神!“谁要是欺负我们会长,我们必定群起而攻之~”这种近乎疯狂的迷恋,更加深了我想和杜帆聊聊的兴趣。
温柔的五官,随意披一件外套,眼镜下目光如炬。初见不爱说话,表情也像一座冰山,直到开始聊起救助站,聊起有关善良这件事,杜老师才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希望能成为一个桥梁,中和偏激“爱狗人士”和反对者之间的矛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立场,我们应当互相理解尊重。你当然可以不爱它们,只是请不要刻意伤害就好。”
“我认为人活着的意义在于他对社会的贡献,物质的追求毕竟是虚无缥缈的,唯有爱和记忆能够永恒。这么说吧,我觉得这些狗狗才是我的恩人,在救助它们的同时我也得到了自我救赎。一旦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做什么内心都是充实满足又无比欢喜的。”
“你希望媒体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你们能来我就很感激啦~”聊开以后杜老师竟然开起了玩笑。在基地最困难的时候,他刷爆了所有信用卡,在好心人提出要捐款时,他摇摇头:“我不要钱,你给我火腿肠吧。”
而立之年,孤身一人,真诚耿直,时而稳重时而幽默。这么一个看似平凡的男人,在救助小动物这件事上,一做就是十年!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狗?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年冬至,歇斯底里的狗吠声惊到了我和母亲,下楼查看才得知一楼的住户准备杀掉自己养的狗来吃。铁铲一下一下重力敲下去,旁边散落着被敲掉的牙齿,狗狗已满脸是血,却只是望着拿着铁铲和利刃的主人,不停地呜咽,不还击也不逃跑。它也许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主人只是在惩罚它吧。
母亲实在不忍,给了“主人”一些钱才得以把狗救下,抱着满身是血的狗,心里五味陈杂。经过半个月的整治和照料,狗狗终于慢慢恢复了健康,也能偶尔小跑两下,只是大门一开它就没命地往外冲,我们紧步跟随,才发现它又跑到原来的“家”门口,一直望着屋内,不吵也不闹。这一望,就是三年……
也许是因为曾经被狗的忠诚和纯净触动过吧,与其说我爱狗,不如说我是热爱这世间所有的善意和美好。
我们想做的和能做的,是发挥公众媒体的力量,让更多人看到这篇文章,让更多人了解到这个组织,关注公益。
今年是救助站成立的第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杜帆最灿烂最耀眼的十年,全都给了协会……在外人看来或许不值,但是他充实快乐,也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如果你有被文中的任何一点触动,那就动一动手指分享这份善意吧。我们能给的或许不多,但内心的诚意足以打动每一个向往爱与美好的人。iWuHan全体也擅作主张代表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和小动物们,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最后,愿我们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在志愿者和社会好心人士的帮助下,面临搬迁的基地已经找到了新地址:地方大、不扰民。杜帆希望未来的救助站能够越来越系统和规范化,希望爱与善良能感染更多人,给予更多人力量。
我问小张:“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有一天协会能解散就好了……”
|iWuHan公益|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也许你的善意被恶意吞噬过,也许在“助人为乐”这件事上你曾有过质疑……但我依然相信,每个人内心都有一片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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